极夜将尽（三十六）
（三十六）隐秘
四人跟着叶修和韩文清向城门走去，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，不少建筑都显得颇为华丽，喻文州记得，在他们熟悉的那片土地上，虽然建筑风格不同，但也有许多这样繁华的城市，但是一座城市，往往因为妖魔或者觉醒者的侵袭由盛转衰，而这里，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，大概很久没有经历过天灾人祸的洗礼了。
叶修和韩文清熟练的在城市中穿梭，城市里的人看到他们，以及他们身后身负重剑的四人，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，很随和的对他们点头致意，也不知是源于对叶修和韩文清的信任，还是对这群身负重剑的人根本毫无戒心。
张新杰碰了碰喻文州的手臂，喻文州点了点头，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，刚才他们穿过城市的中央广场，喷泉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塑，那是两个异域风情的美貌女子，她们背后生有双翼，双手作祈祷状放在胸前，神色虔诚。许多房屋的门柱上，也装饰有同样的雕塑。引起两人注意的，并非是这些相似的雕像，而是那两名女子身后分别负着一柄重剑，重剑的模样和他们使用的一般无二。
叶修突然停下了脚步，那是一家装修颇为雅致的店铺，看起来像是一座酒吧，此时时间尚早，里面没有什么客人。推门进去，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，留着长发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，喊了一声：“老大！”
“包子今天也很精神呢。”叶修举起手打了声招呼。
“他每天精神都很好，倒是你，刚才有人说你们提着剑就跑到海边去了，是出了什么事吗？”酒吧的吧台后，扎着马尾容貌清纯的老板娘抬起头来，看了叶修一眼，然后目光落在了几个陌生人身上，“你把他们带回来了？不是来追杀你的？小乔呢？”
“好像有些误会。”叶修和韩文清坐了下来，示意喻文州等人坐下，老板娘亲自给他们上了一杯水，看到苏沐橙时，她笑了起来：“我本以为，只有雕像上才会出现那么漂亮的女战士，没想到竟还真的有，你好，我叫陈果。”
“我叫苏沐橙。”苏沐橙眉眼弯起，冲着陈果笑了笑。
门被推开了，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，冲着叶修和韩文清行了个礼，看向陌生的四人，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，他进来的瞬间，喻文州和张新杰便已感觉到，那不是一个普通人，而是一名猎魔师，虽然因为长时间没有解放妖力，妖气已变得极淡，但依旧没能瞒过喻文州和张新杰的感应。
“在组织里没见过？”叶修看向新进来的猎魔师，对方摇了摇头，刚才由于对手实力未知，叶修和韩文清没让他跟去，若是事有不谐，要逃也方便得多，此时既然无事，他自然收到了通知，赶到了这里。
“前辈们好，我叫乔一帆。”新进来的猎魔师对着四人行了个礼，安静的坐了下来，没有打断前辈们的谈话，远处，那个被称为包子的年轻人和店员们愉快的聊天，对这边的事似乎没有多大兴趣，陈果站在吧台内，擦拭着酒杯，只是偶尔往这边看上一眼。
“想问什么，就问吧，或者，先说说你们的事。”叶修从容不迫的说。
“你突然这么一说，我们还真不知从哪里问起了。”黄少天摸了摸头，“我们的事怎么说呢，七年前……”
“喂喂喂，你说书那。”黄少天说到一半，叶修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，打断了他，然后一眼看到喻文州好整以暇的坐着，似乎在忍笑，苏沐橙早转过头去和张新杰聊天了，韩文清和乔一帆表面上不动声色，但眼角似乎都在抽搐。
“文州，我记得刚救你的时候你还挺单纯的，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坏心眼了。”叶修瞥了喻文州一眼。
“抱歉，那时不过一面之缘，大概前辈误解了。”喻文州笑笑，和昔日的救命恩人重逢，他也颇为开心，“不过，倒是感谢少天打开了话匣子，倒避免了许多尴尬。”
“好吧，我大概也明白了，你们是七年前组织的弃子，只不过活下来了。”叶修点了点头。
“前辈，这里到底是哪里？”喻文州接过了话头。
“如你所想，这里是另一片大陆，从我们那边无法轻易进来的大陆。”叶修回答，“你应该知道，组织不会轻易搜索这片海，因为，海底有未知的传送门，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会被送到哪里。那天，我对上了深渊，如果老韩没有赶来，大概他们只能在极地发现我的尸体，当时我们配合重创了对手，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，无奈之下，我们选择了坠入海中，醒来时，发现自己到了这里。”
叶修停顿了片刻，接着说下去：“那时我们身负重伤，背上还带有剑，是老板娘救了我们，我后来问过：‘看到我们的样子，你不害怕？’她瞪了我们一眼：‘这里没有人会害怕，因为传说很多年前，就是一群身负重剑的姑娘，让这里恢复了安宁。’”
“就是这里随处可见的雕像？”
“没错，后来我查了资料，那雕塑叫克蕾雅和迪妮莎，原本是这里流传的双子女神，可是，拯救了这里的战士，刚好也叫这个名字。”叶修望向窗外，“这里的资料记载很全，很久以前，这里也是妖魔横行，觉醒者遍地，那时，组织把人体剖开，植入妖魔的血肉，一部分人活了下来，具有了斩杀妖魔的能力，那时，能顺利成为战士的只有女性，因为男性在植入妖魔血肉之后会迅速觉醒，她们，以为身负重剑，被称为‘大剑’。我没这家伙话那么多，资料和记载这里多得是，你们还是自己去找吧。”
喻文州点点头，继续问道：“其实，我一直很奇怪，虽然组织一直把我们当做工具，但随便放弃一名绝顶，不像他们的作风，前辈您是不是看到了什么。”
“没错，我是看到了，老韩直到和我一起来到这里都还不信。——妖魔，实际上是组织培育的。”
“果然？”
“嗯？你知道？”
“我在任务中，遇到了故人，我确定，当时他是人类，否则你来救援的时候，他早就被你斩杀了，但是再见面时，他拥有着之前全部的记忆，但却成了妖魔。”
“你的猜测没有错，是的，我看到了，在黑风谷有一处密室，里面囚禁着人类，组织将妖魔身上提取的粉末状物质散布进去，吸入的人就会被感染，然后成为妖魔。来到这里，结合这里的资料，我们才知道，组织的本体，在很远的地方，和一种被称为‘龙族’的妖魔争夺领土，对方战力出众，所以组织不得不研发新武器，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武器，便是可控的觉醒者，所以这里也好，我们存在的那片大陆也好，实际上，都是觉醒者的试验场。”（注：关于‘龙族’的设定，大剑原作并未给出，本文中的主角们，也不会涉足那个战场，所以只是用略写的方式，介绍出来。）
“所以，用来感染人类的，并非普通的妖魔。”
“没错，那是他们从战场上拿到的，‘龙族’的遗体。”
“前辈曾回到那边去？”虽然早就怀疑组织，但叶修的话蕴含的信息量依旧偏大，冷场片刻后，喻文州才问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我曾遇到孙哲平前辈。”
“孙哲平啊。”叶修歪了歪头，叹道，“他什么都不知道，却被组织误会了，没错，我每年会回那边一次，这样的组织，总得想办法一锅端了。可是，与你们挥剑相向终究不是我本意，况且我们的人数太少，加上孙哲平也只有三个，所以始终无法出手，这么多年来，唯一的收获，恐怕就是捡到了一帆。”
喻文州看向乔一帆，那是一名防御型的猎魔师，此时距离颇近，他能依稀感受到对方的妖气，虽然比不上张新杰，但也已能迈入一流的领域，是一名优秀的防御型猎魔师。
“我遇到他的时候，他在战斗中意外突破了极限，差点觉醒，我尝试妖力同调，居然真的把他带了回来。这孩子也不容易，明明有潜力，组织却等闲视之，只当二流猎魔师处理，若不是我把他带到这里，倒是白瞎了这么个好苗子。”
“利用妖力同调把人带回来，不应该是你擅长的领域吗？”黄少天奇怪的问，“文州很轻松就能做到啊，他说，他能获得的妖力感知和妖力同调能力，和使用你的血液有很大的关系。”
“我确实擅长细微妖力的感知，但是同调，那是能轻易做到的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喻文州认同的点了点头，“只是我的力量太弱，才另辟蹊径，强大如你，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样运用能力。”
“没错，而且妖力同调需要自我压抑，以我的力量，去控制对方还不如直接杀过去。”
“哎，所以那时我的搭档如果是你，多半也死定了。”黄少天双手垫在脑后，“不是用觉醒体战斗的话，两名绝顶斩杀一个深渊，胜率无限接近于零。”
“觉醒体。”
“对啊，文州同调我的妖力，让我临时觉醒，战斗结束之后再把我拉回来，刚才你打断了我，最精彩的一段你还没听到，那时候可真是九死一生……”
“停停停！”叶修做了个‘终止’的手势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喻文州一眼，“你能同调妖力让猎魔师临时觉醒？那不就是组织梦寐以求的人才吗？他们怎么舍得把你扔到那么危险的战场？”
“我没有让他们知道全部，这力量让组织滥用太可怕了。”喻文州平静的回答，“前辈现在有什么打算？”
“既然组织都把你们送上门来了，不大干一场怎么对得起这些年的绸缪。”叶修望向韩文清，对方点了点头，“只是，作为曾经的试验场，这里有许多有价值的资料，没错，利用妖力同调，我们几乎是带着一个深渊在破阵，但是组织那么多年屹立不倒，绝对不是侥幸，就算其他的猎魔师都认同了我们，他们也依旧暗藏杀招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