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夜将尽（三十一）
（三十一）迟来的组织
“真是一场凄美的战斗，用血写成的绝美旋律，以为自己是杀戮者的一方被纷纷带进了地狱，挣扎求存的一方，致死也未曾放弃。”旁观的武天衡淡淡的说，考虑到他的身份和立场，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讽刺。
“切，别假惺惺的说这些文绉绉的话，不过成王败寇罢了。”孔翔讽刺的说。
“一个、两个、三个……”武天衡不理他，自顾自的数着消散的妖气，“不到三十人，要猎杀十五头觉醒者，还是太勉强了。嗯？没有死，但是落入海中了？一个、两个……”
“哥哥……”武天星轻轻的喊了一声，武天衡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点了点头，他们知道，这里就是当时叶修和韩文清跌落的那片海，被称为有去无回，连组织都不会派人搜索的海，可是，现在看来，并不是觉醒者们把猎魔师们赶到了那里，而是他们刻意将觉醒者带了过去。——难道，他们发现了什么？
楚琬的妖气彻底消失，愤怒的楚琰出手了，武天衡感觉到，黄少天的妖气被压制了下来，避开了致命的一击，身负重伤的两人，也坠入了海中，海水涤荡着妖气，很快便无从感知，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，看起来很弱，却总能令人大吃一惊的家伙，真的就这样死去了？
悬崖边，楚琰看着楚琬的血肉，愣愣的站在哪里，发出声声悲鸣，几头活下来的觉醒者站在站在崖边，在她的威压之下，动都不敢动。
“怎样？”小镇外的山丘上聚集了一群人，莫邪和霍克站在敞篷车上，他们的身后，站着四个人。
“楚琰在悬崖边，周围有三头一流觉醒者，已无猎魔师的气息。”一名男子双目微暝，淡淡的回答，他容貌不算出众，眼神漠然，与其说是活人，不如说是一台机器，可是身上弥漫出的妖气渗出强大的威压，显然是一名绝顶猎魔师，在他的身旁，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身边，神色同样漠然，一语不发。
有人轻叹了一声。
“哟，小周怎么了？”莫邪没有看那两个人，而是望向另外一边，一个容貌出众的男子站在那里，他看上去安静腼腆，不感受妖力的威压，简直无法相信，拥有这样绝世容貌的人，居然不是站在舞台上，而是成为了一名猎魔师，更无法想象，他就是组织的绝顶之一，令人闻风丧胆的枪王周泽楷。
周泽楷摇了摇头，他不喜多言，自然不愿意对组织解释，只是，他的至交——江波涛，就在前方的战场，此时，混乱的妖气漩涡中，再无法感觉到任何属于猎魔师的妖气。
“如果我们行动快一点，应该有很多人能活下来。”周泽楷的身旁，王杰希冷冷的说，他是个聪明人，深知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的道理，所以很少忤逆组织，只是此时，感受到同伴生命的凋零和组织的拖延，他实在无法用更温和的语气评价这件事。
“杰希啊,”莫邪依旧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，故意拉长了声调，“我知道，那么多人消逝你很痛心，我们可以快，但是，秦远和秦悠不行，他们的训练刚刚完成，没有他俩，仅凭你和小周，只怕赢不了楚琰。”
“楚琬死了？就凭那三十个乌合之众，居然能斩杀深渊？”霍克自言自语，王杰希眉头拧起，显然对乌合之众这个评价十分不满。
“斩杀楚琬的，是一名深渊级的觉醒者，他并非真正觉醒，而是和我们一样，利用妖力同调保持着人类的意识，可惜恢复人形之后，他和同调者双双跌入了大海。”秦远用机械的声音描述着感应到的事实，因为亲身体验过妖力同调，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判断出了黄少天的战斗状态。
“真是可惜啊，如果早知道喻文州能做到这个程度，也就没必要急着将他送上战场了。”莫邪的语调中没有半点惋惜之意，“罢了，心存叛逆，死了比活着好，不过杰希，那时你找到他的时候，真的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事？”
“我到的时候，他们已被全面压制，之前的事，我没有看到。”王杰希语气漠然。
“好吧。”莫邪没有继续追问，看向秦远：“感觉如何？”
“对方实力在我之上，我将她伤到百分之八十的时候，就已经死了。”
“足够了！”莫邪笑道，“所以，我才要带上他们，杰希、小周，先清场。上吧！”
莫邪话音刚落，秦悠闭上了眼睛，强大的妖力从秦远身上迸发出来，一口气突破了极限，他身体骤然伸长，生出双翼和尖利的喙，宛如一只巨大的鹰，他身上的羽毛绝不同于鸟类的羽毛，每一根的边缘都锋利无比，与其说是羽毛，不如说他浑身都布满了利刃，尾巴几乎和身体一样长，长满了倒刺，王杰希等人毫不怀疑，若他的尾巴全力甩出，定能摧毁小半块森林。他翅膀一振，疾冲出去。
王杰希和周泽楷脚上用力，紧随其后，秦悠原地不动，只是瞑目而立。和觉醒前的楚琬楚琰相同，若秦悠受到攻击，秦远也可迅速压制妖力，恢复人形，转为妖力控制的一方，又秦悠觉醒作战，这对兄弟取得的突破，是超远程的妖力同调，此时的距离，即使是深渊的脚程，也不可能迅速到达这里，有效的避免了秦悠受到攻击。
“哦，那么远都能维持同调？不过实力尚未达到巅峰啊。”旁观的武天衡挑了挑眉，“这就是组织的新武器吗？合理利用喻文州的能力，比这强太多了，不过，那个家伙，对组织隐瞒自己的实力了吧。”
“哼，还带来了两名绝顶，要斩杀楚琰，足够了。”孔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“哟，怎么走了？”
“都看明白了，还留在这里做什么，难道你想趁机攻击组织？”武天衡没有回头，慢慢走远，“他们知道我们在，只是有恃无恐，现在偷袭，负责精神同调的那位控制不住，这片大陆又会多出两名深渊，这显然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，不是吗？而他们，只要把那对随时可能联合的姐妹消灭，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，也不愿轻易动我们，别的事，再说吧。”
强大的妖气铺面而来，楚琰猛的转过身来，头上的蛇发骤然伸长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，向秦远卷去，秦远翅膀一振，羽毛如同箭矢一般射出，“巨蛇”的身体被割开，黑色的血液洒了一地。身后突然传来了风响，一条“巨蛇”绕开了攻击，张开巨口，从秦远身后咬下。
秦远的觉醒体不像黄少天那般洗练，体型巨大的优势是广阔的攻击范围，劣势则是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子，虽然他生有翅膀，但以觉醒者攻击的范围，飞行带来的优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“巨蛇”的那一咬，他终究没能躲开，身体被巨蛇缠住，拖了下来，他反应不满，尾巴甩出，切割着楚琰的身体，翅膀旋转，和对方战成一团。
深渊间的战斗本就是觉醒体之间的相互摧毁，谁的攻击力强，谁的再生能力强大，谁就可能站到最后。楚琰本能的感觉到，眼前的对手，妖力比自己略逊一筹，但攻击的疯狂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脑中隐隐回想起了当年的事，那时，她还是人类，同调着姐姐的妖力，可是，觉醒一方受到的伤害，疼痛会反应到妖力同调一方身上，于是，她失控了，眼前的家伙呢？对远处的另一位，他们如此自信吗？
远处，秦悠平静的站在那里，对哥哥受到的伤害浑然不觉，只是完美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，楚琰不知道，正是因为自己和楚琬的失败，让莫邪倾尽全力寻找真相，终于，在多次用实力不足的双胞胎进行试验之后，他找到了答案，秦远和秦悠比她们姐妹俩更加悲哀，不但从小别剥夺了自我意识，还被组织注射了药剂，剥夺了痛觉。
幸存的三头觉醒者反应极快，在对方冲过来的刹那立刻散开，以免成为炮灰，但是，两头觉醒者眼前突然一花，“噗”“噗”两声，身上的触手竟被人斩落。
“谁！”这两头觉醒者碰巧退向同一个方向，顿时警觉了起来，只看到人影一晃，他们看到了一双不大对称的眼睛，随后，剑光诡异的一折，黑色的血液接连涌出，两名觉醒者慌了，从对方的妖力上，他们大致能判断出，那是一名绝顶猎魔师，可是，他们好歹也是一流的觉醒者，就算面对绝顶，也不会立刻溃败，但是此时，他们竟油然生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感。——魔术师的身法太过诡异，以一敌二，竟丝毫不落下风。
撤向另一旁的觉醒者目睹了同伴的窘境，看到对方发狂似的捕捉着那鬼魅般的身影，他情不自禁的战栗起来，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，只听见“砰砰”几声，他诡异的看着身体上洞开的伤口，茫然的看向前方。只看到一个面容英俊的猎魔师，手里握着枪，正朝自己冲过来。他知道，部分猎魔师的妖力是外放型的，用枪更能凸显其优势，但是眼前的这一位，重剑负在身后，双手各持一把枪，外放的妖力似乎对他没有任何损耗，硬是将其他人只是做为辅助的手段发挥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。——组织的绝顶之一，“枪王”周泽楷。
觉醒者在对方妖力的威压下战栗了片刻，但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，动作又不似另外一位那般诡异，连忙蠕动血肉，触手伸长，向周泽楷扑了过去。身体突然被人踩了一下，只看到周泽楷越到了半空中，右手的枪已经放回腰际，左手枪口朝下，“砰砰”的连续射击，同时右手握住剑柄，身体即将落到对手背上时，重剑出鞘。觉醒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，就看到数根被斩断的触手旋转着飞出，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仿佛浑身都是武器，他嘴唇紧抿，一言不发，但每一击的杀伤力都如同一枚炮弹，砸在对手的心头。——觉醒者想逃，三头幸存的觉醒者都想逃，可是，他们还有机会吗？
